时间是2016年11月13日,下半夜天已下起了中雨,一大早起床见天色还是灰蒙蒙,像还没下够的感觉。
七点多钟,一崭新的中巴车载着十九位男女混合的驴友团离开已有些喧闹的周末市区,驶向107国道阳山县方向,几十分钟后来到了珠坑镇乌石古村叫“柏木坪”的僻静山脚下。众人走出车门,踏在沙地上,忙于吸几口够充足的新鲜空气。四周一片清静,草木青青,调动了大家神经的兴奋,即时笑容满面,话语频频,与眼前的鸟语花香相呼应。
在路旁树堆上初次合影亮相后,即三五成群按步伐快慢分头组合,在干爽的泥沙路上往山上进发。
道路两旁森林茂盛,近旁有与道路平行的水沟,清泉透明,流水潺潺。在一小石桥边拐弯处,发现了途经的第一瀑布叫“马射”瀑布,众人赞叹留影后,挥手告别。
十三“头”驴友兴奋过头,超过导游也不认蓝丝带记号,多走一公里有多后折返,与慢行先到者汇合于一涵洞口。每个人放下背包取出行头,戴好头盔头灯,扎起裤脚,换溯溪鞋,合照后手撑拐杖,随哗哗流水一起“流入”一人多高、漆黑的隧道。
山泉冰脚,头灯牵线,每人似划一小船“哗哗”缓漂,人工开凿的石壁五彩斑斓,发丝状白色“石须”密密挂满,惊慌蝙蝠乱舞,一些飞累过后,停在石壁上频频摇头,喘粗气,任照不理。脚下流水湍急,地势高低不平,深浅不一。二十多分钟后终于重见自然光明,我们又随水“流”在半山腰的水渠之中,随山势“盘旋”。不觉之中,渠水将我们“载”到了一深谷中,与一互为九十度偏向的山溪汇合。
我们重新“调整”了眼球,休整一番,缓解压抑的心境,开始沿溪上溯,一时踩在石上,一时脚又泡入水中。不一会来到名气最旺的“水松坑”,坑顶几十米高处,有一宽广白色瀑布,不间断直泻而下。冲击声宏亮,不绝于耳。瀑布的头尾“饱满”,边边有零星“散丝”,像一颗水松树,我想这可能是叫“水松”名的原因吧。水面百多平方米,水深而清澈,水雾飘絮,附近空气有丝丝凉意。一叫“爬山虎”年轻驴友秀出白嫩胸肌跳入深潭,游过对岸后,爬上石崖跳高跃入水中,姿势骄健,众人鼓掌欢跃。
瀑布好看,但挡了去路,我们只能择“道”而行,好彩绝壁之上有人放好绳索挂着,我们“照图索骥”,沿索攀爬,速度极为缓慢,上到顶处石壁完全垂直,人经过时,如猿猴攀树,又似僧帽猴为去摘果子,跳跃在高又险的绝壁之上。
好不容易上到山顶,又艰难下坡,还是来到溪边,“壮仔”导游说,这是刚才那水松坑瀑布的顶端。听后真觉得很冤,爬了几十分钟险崖,仅是为了上到大瀑布顶处来。但又有怎样的办法呢,能力有限所致。
听资深驴友现场“说法”,前些年,开辟这一艰险路线的拓荒牛在这一沟里迷路,困住了一晚,后在当地山民的帮助下才得以成功走通脱险。这一路线多是溯水,沿溪而行。真是明智之举,充分利用大自然水的力量,让早已存在的水路成为不一般的人路,真要感谢这一聪明有智慧的超级驴友,也要感谢千万种生物耐以生存的上帝的馈赠—宝贵的水。
我们继续溯溪,常见水边有香樟、盆架子、杨梅等各种几个人才能合围的大树,其中有一颗也粗大,横躺在溪流上方,似一座圆木桥,不同处在于“桥中”又长出一排树,直立的“子”树,实是横树的桠,矗立峡谷中,蔚为壮观,众人留影后继续前行。一会功夫后,又遇一长瀑布叫“包子”的瀑布,导游说,只因在驴友群中,最先来到这峡谷中发现这一瀑布的驴友名叫“包子”,此瀑文静秀色可餐,也很美,一样壮观。
溯溪至尽头,爬平缓山坡,过分水岭之后又下,来到一片望不到边的楠竹林边,直到这时,已消耗去几个小时,众人都现疲态,大汗淋漓,衣衫不整,身上多烂泥。有的脚或身子撞到石头还痛,有些摔倒在溪水里全身已湿,大家停下脚步,前头等齐后头的,点齐人马,将湿的鞋袜除下,换上干净的,吃些干粮,补充水份。
休息了二十来分钟后,继续前行,走在了村民在山脚下修筑的稍宽的土路上,感觉舒坦,不用爬坡,只随山势而转,精神可以松懈些,甚至半睡半睁眼跟住队伍也可前行,道边深沟之中,除茂密高大树木,还有特显眼的芭蕉树装点其中,与长在房前屋后的相比。其干特瘦高,其叶特青翠,特宽长。
在这深谷之中,四处不来风,它只管亭亭玉立,高高在上,也不惧阳光的曝晒水份散发,其叶如盛大节日宫廷公主衣饰,特像拖地的长袖拖地裙。
在芭蕉树的四周,还长有似特级蕨的植物,枝叶青青,轻盈舒坦往四周伸展,细长叶片组合有序,排列整齐,几棵为一组合,似团团浓雾,一见面就知是桫椤,是与恐龙同时代的子遗植物,这里的桫椤莫非也是黄芪苞羌桫椤。别看杆细,似不堪一击,但从生命力而言,它战胜过凶猛的恐龙。理由是:恐龙已绝迹,只剩下石化的骨和蛋,而这桫椤还静静地躲在山沟里,天天在不急不懆地长高伸长,在条件合适的地方不断扩散。
沿路前行,不觉已进一叫根竹园村庄,路两边有屋舍,有不少用鹅卵石砌筑的高又长的石墙。屋边都有果树,树下是溪流,有少量村民,神态平和,不慌不忙种菜,挑柴。四周没有杂音,一片祥和。我们也没进屋借口水喝。一路浩浩荡荡,再往前行,离村庄渐行渐远,沿路水沟渐渐拓宽,沟边芳草萋萋,有些沙滩,滩边树木葱葱,我们走在宽了些许的峡谷中。直到这时,我大脑才从疲惫中“解放”出来,有了一些联想,回想刚过的村子,也想起了陶渊明大师笔下的“世外桃源”,又想起了新疆的果子沟,与现所见的景象比,只是树种和高矮有较大的区别而已,果子沟的以云杉为主,而这以樟树和盆架子树为主,都是一样的整洁与幽静。
看见溪边地上有烧烤过的黑色的痕迹,不免又设想着在此逗留,大伙野炊一餐的味道。
不觉间,道路已有些坡度,原来方圆百里地以内的最高峰,海拔近千米,我们需攀登的目的地“北流顶”的山脚就在眼前。这里又是一片楠竹林,走近休整,现时已是下午两点半,从开始至现时已花时六个钟,运动了近十公里。就地补充了能量和水份后,我们开始往这次出游的最高峰攀爬,先沿人为修筑的山洪流水沟上行至尽头后,转沿矮小的“经济杉树林”与原始森林交界线路爬高,上升至海拔六百米高处后钻进入陡峭的小竹林坡,升至八百米高处后进入小杂树斜坡,后百多米路程,改攀草坡,一路上来,越行越陡,需手脚并用,最后征服了连续的相隔不远的几个小山包后,终于到达被杂草包围的,巨大顽石堆积的顶峰。从不同的角度看,这些长期高高地躺在此处的巨石有的像大龟,有的像饿虎,还有的像神灵貔貅,它们和平相处,相依相伴。
刚才攀爬在海拔六百米的东南面山坡时,天色阴云重重,眼看要下雨,有些愁人,但现时已阳光灿烂,风高云淡。“风吹草地见驴马”(驴友里有些是跑马拉松的健将)。
劲风之下,顶峰四周上下大片柔软长密的茅草不停地统一挥手致意,载歌载舞,统一随风唦唦作响,热烈欢迎我们的光临。
驴友们无论男女,无论能力强弱,先后全部到达顶峰,成功登顶。欢呼雀跃,庆贺一番。
大家忙于照相留念,补充营养后,站在顶点,放眼远眺,一览众山,眼下群山连绵,一片绿色的海洋,大自然无限美好。赏景休整之余,望着刚才经过的山路,回想起驴友们一路上团结向上,相互关心、相互帮扶的镜头;将自带的食品和饮水分给大家分享不在话下,能者帮人背包,搀扶些一时脚发麻抽筋的,在悬崖之上拉人上坎,在他人后面候着,冒着滚石扎头的风险防人往下滚,随时准备接住的也有。
当然“山神”对我们也很好,“摆出”各种好东西给我们参观,不少人都能“领情”,认得哪些是人们普遍感兴趣的三指毛桃、五指毛桃、单面针、双面针,野葱、野茶、土茯苓等;也认得如地坨草、算盘子树、覆盆子树、岗稔子等结野果的植物;也认得一些蘑菇、假灵芝、木耳等,如我们遇到野人参,还魂草、救命草等名贵药物也只当一般草,我们对山野这所“大学”包涵各专业知识了解甚少,对这一“博物馆”陈设的物品,认识的也不多。
现在是冬季,天气不冷不热,我们一路上穿洞钻森林踏水路,遇到的是普通的水和泥和枯叶,致于咬人的蚊虫、蚂蝗、蛰人痒的昆虫爬虫,蛇、蜈蚣之类,一概与我们“无缘”,它们都知趣地“躲藏了起来”,整条路线如此干净,我们真是一群幸运儿。
休息欣赏够了,时间近五点钟了,太阳正在西沉,我们又要似鸟儿一样需归巢了。重走一段草坡路后,我们改沿宽宽的“防火隔离带”往下“滚”,利用期间大小疏密不同的盆架子树,或手拉或脚踩,帮助我们下滑了大部分的路程,我们不舍地“送”走了太阳,迎来了月亮“近距离”的陪伴,我们每人都打开头灯和电筒,发出点点光亮的队伍,一时紧密,一时稀疏,一时成一直线,一时弯曲,一段时间内在半山腰不厌其烦地变幻着。山下各农家的狗儿难得见到这样的“天体群星”,狂吠不止,似要引来主人们的注意,要主人提早作准备。如是一群土匪要进村,那要赶快逃离,如是当年解放时的东纵游击队伍,那还要赶快准备些吃的迎接。经过了个多小时的下行,我们终于到达马路上,尽管处于大山中,有些凉意的夜晚,我们个个却大汗淋漓,疲劳致极,水粮已尽。
终于我们又坐上中巴车,左弯右转,奔驰在笔架山半山腰上。七点后,我们又回到有些喧哗,灯火辉煌的清城,各自择屋而归。
吃饱喝足之余,脑子里又回想起今早刚开始在柏木坪附近爬山时,走在舒适的土路上,看到两边温和的群山,错落有序、也看见品种繁多植物组成广阔茂盛的森林,也欣赏近路边同行的充盈的溪水,泉水叮当,既幽静、又繁华。前后视线开阔,令人心旷神怡,好一处难得游览胜地。
但仔细观察,整条路已开始被两边的树木所“挤压”,少有人经过的痕迹。当地人已不像从前,靠双脚经过此路去耕作、打柴、走亲戚,此路曾是车水马龙,与山民生活息息相关,现在是默默无闻,门可罗雀。这种现象在现时广大山村极为普遍。过不了多少年,这些路将随两边树木的生长和山水的冲洗而隐没,退出历史的舞台。我们能做点什么吗?能像保护古道一样保护这条土路吗?如我们大家行动起来,定时来做义工,挖挖剪剪、填填补补,这一条秀美山路一定能永存。我们在享受前辈人的劳动成果时,当然会想着为后来人做点什么。
信天游
2016年11月14号